泳池水光

过激杂食,混邪混蛋

【混部全员】金粉乔家·第三回

是真·乔家大院,充斥大量少爷少奶姨娘生怀流等封建余孽因素,非常雷。CP混乱,本章包括但不限于JD/乔西/承花/仗吉/茸布/茶布/茸嗲/茸多/dio花/茸米/茸莓/茸橘/仗露/

不建议点击,不建议阅读,打TAG是为了避雷,我说真的,非常雷,乱搞还 生怀流。 

文中出现的未指名女性角色请都当原创人物看待,因为不想将女角色(除六小姐外)牵扯进这个题材里,否则就真成封建欲孽了......

 

第一回 第二回

 追往怀昔姨娘通心 借剑杀人迪奥设计

 

眼见又将近年关,难得的喜庆日子,阖府上下都不由流露出些松口气的意思。须知这一年间乔府风风雨雨不断,闹得人人精疲力竭,早就盼望着年节内能松快松快。 

 

四少爷完婚没多久后,五少爷也娶了正妻。可比起四少爷大婚的平稳妥当,五少爷这亲可就结的凶险万分了,往小了说牵系乔家阖府命运,往大了说甚至关联两国战和。五少奶奶来头不小,是常年与本国摩擦不断的邻国派来和亲的长公主,如今在这府内地位特殊,连大少奶奶迪奥都得偶尔避让三分。

 

再是三少奶奶肚里的孩子掉了。这也称得上一件大事,府里多年不曾有新生子嗣,老爷对这胎的关照近乎无微不至,谁知还是给没了,还差点搭上了三少奶奶一起走。当时府内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开了祠堂的门要请家法,谁知最后却结束的无声无息,雷声大雨点小。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从中作梗,却不是下人有资格知道的秘辛了。

 

至于二少爷弃官从商,如今贸易来往于两国间,整日见不着人,每次回来还带许多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这类事,虽然也称得上令人始料不及,可比起上头两件来显然要居其次了。

 

今日要商议除夕祭祖的大事,厅堂里一众夫人大清早便聚集在此,却因为缺一个人迟迟没法开始商讨事宜,最后还是大少奶奶忍不住了,喊香草冰去瞧瞧五房怎么回事。

 

香草冰还没出院子,就见布姨娘匆匆赶来,身边还有个面色不善的茶姨娘。

 

二少奶奶看见布姨娘来就笑了,一面让人坐,一面问道:“又不来了?”

 

布加拉提先行了礼,答道:“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让贴身的姐姐使我们过来说一声,就不过来了。”

 

大少奶奶拿起扇子遮了自己半边脸,唷了一声:“说的也是,人家公主之尊自然吃不惯乔家的粗茶淡饭,前日我去瞧,连那一把子艳粉的头发都掉了好些呢。你们可得尽心侍候着,别让公主殿下病死在乔家了,那我们有十个头可也不够砍的。”说罢扫一眼其余人,又道:“我们就先开始吧,反正这种杂事本也用不上公主殿下亲手安排。”

 

这种场合最后总会变成大少奶奶的一言堂。五少奶奶不用说,这种场合从没见过人影,这次能放布姨娘过来都算是给面子了。

 

二少奶奶对统筹管理没什么兴趣,比起内宅之事更情愿和二少爷在武场打上一架来的痛快。

 

三少奶奶自掉了孩子的一场大风波后变得少言寡语,似将所有光芒都收拢在内成了绵里藏的针,只有布姨娘进来时对他一笑还看得出几份往昔的和婉。

 

四少奶奶似乎不长于掌管内宅一应人等,被问起意见时总是三缄其口,多问几遍就成了“但听大嫂二嫂安排”,算得上是妯娌间的一个透明人。碰上商议场合往往抱着他养的猫,一言不发地听众人争论。

 

他这猫也有意思,第一次被四少奶奶抱来厅堂时看起来慵懒又乖巧,四少奶奶却一再告诫众人若自己不在不要逗它,这猫凶得很。其余人即使不信碍于他一再告诫,也会敬而远之,惟独大少奶奶从来是不信邪的,不要他作什么他偏要试试。

 

当然不是自己试,碰上一次四少奶奶中途出去见账房的人,留下猫在座椅上没带,大少奶奶便随手一指旁边的下人:“你,去把那猫抱来我瞧瞧。”

 

四少奶奶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绰号胖重的下人被猫抠的满脸鲜血淋漓,他一面惊呼一声:“不是说了我不在不要动它,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找个大夫。”一面冷冷瞥了一眼大少奶奶。

 

那之后四少奶奶的东西再没人轻易碰了。

 

除夕祭祖毕竟是大事,一众人等商议到传饭时节才散了,布姨娘带着茶姨娘告辞后匆匆往五房的小厨房赶去。

 

“他又使唤你做这些下人的差事?”茶姨娘气的将门狠狠甩上。

 

布姨娘正在揭盅察看汤是否煲好,一听这话皱了皱眉:“他是夫人,我们是姨娘,为他做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况且,什么叫下人的差事?如果当初不是少爷带我们回来,别说煲汤了,我连你们也保不住。”说到这件事,茶姨娘顿时哑了火。

 

布姨娘原本并非京城人氏,出生在两国边境的一个小渔村,十二岁那年一场大战将村子化成了灰烬,那时尚被唤作布加拉提的布姨娘因去镇上买东西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替全村人料理了后事大哭一场后,该活还得想办法活着。

 

幸而因为从小在村中的傩戏里扮祭师,有几分底子,他便四处投一些戏班子,等学的差不多后索性自己做了班主,带着几个东奔西跑时捡来的、同样因战争流离失所的孩子讨口江湖饭吃。

 

茶姨娘倒不是布加拉提捡来的孩子。布加拉提甫跟着师父打杂时,便听说行当里有个出名的角儿艺名唤作阿帕基,无论什么角色都能信手拈来。他远远看过一次阿帕基登台,那场他扮刀马旦,端的是英姿飒爽唱腔铿锵,一场下来环佩手绢扔了满台,阿帕基看也没看,正正踏在那些东西上面便转回了台后。好冷情的人,布加拉提被吓了一跳。

 

谁知再次看到阿帕基时布加拉提几乎不敢认,犹豫了半天才轻声对着一堆酒坛子里趴着的几乎被腌入味的醉鬼道:“......阿帕基?”醉鬼含糊的应了一声。

 

布加拉提帮他付清了酒钱,把人扶回自己班子里,挥开凑上来的好奇小孩们,勉强给他洗了漱。期间从醉鬼的只言片语里布加拉提整理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某位富家少爷对阿帕基痴迷至极,捧他捧得一掷千金在所不惜,可是从没得过几个正眼,不甘自己打水漂的付出终究由爱生恨,暗藏了机关在袖里,想将他射杀在台上。谁知一位阿帕基同在台上的友人眼见袖箭射来,竟以身做盾替他挡了。

 

友人最终回天乏力,阿帕基也从戏班子离开了,那之后就日日流连于酒馆,直到今日被布加拉提带回来。

 

这之后阿帕基就也跟着布加拉提了。为了不给这个破破烂烂的小班子惹来麻烦,他不再登台,还蓄起了长发,每日尽心教几个小孩子。他从前是台柱,水平本就出类拔萃,布加拉提捡回来的这几个孩子又个个都领悟力非常,所以很快班子便打出了名头,有了特意请他们上门的人家。

 

但或许上天看不得被自己赏饭的天才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班子接到了成立为止接触过最有权势的人家邀请。将军府请了布加拉提去,指名要排一出大戏,布加拉提为难道班子人不够,管家却根本不给辩驳的机会,扔下银子便走。

 

不忍见布加拉提犯难,阿帕基主动要求自己也去,布加拉提拗不过他,只好当晚带着一班人进了将军府。戏演的很成功,阿帕基虽长久不再登台,每日的功课却不曾落下,台上一亮相开腔,赫然仍是当年的西北名角儿。

 

下了台管家过来递话说将军的公子想见见今日的角儿,阿帕基不疑有他,跟着去了才发现房里坐的竟就是当年错手杀了自己朋友的公子哥儿。这纨绔显然还心存惦记,房门被管家从身后关上,房里便只剩了阿帕基和他两人。

 

那纨绔扑上来,手急着拉扯阿帕基的衣襟,阿帕基默默任由他动作,脑中不断闪过朋友和布加拉提的脸,然后再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躺在地下没了声息,手还紧紧捂着自己的/下/身。他叹了一口气,抚平自己被扯皱的衣领,可惜了这布加拉提亲手给自己缝的戏服,还是第一次穿。转身准备出门去自首,他不能连累布加拉提。

 

结果一推门就和匆匆赶来的布加拉提撞个正着,两人都是一愣,布加拉提先反应过来,将他往门内一拽紧紧关上了门,再去看了看那少爷的情况,嘴里倒吸一口凉气:“......真狠,连命根子都被你打孬了,幸好还有气。”

 

阿帕基愣愣看着他:“你怎么......”

 

“哦,我瞧你一个人走了总觉得不放心,路上又听到点闲言碎语,就猜多半要出事,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布加拉提把那公子拖上床,拉下了帐子,又扶起桌边倒掉的椅子,四处端详一下觉得可以了,便回头拉他:“快把这身换了,我刚才去下人房里偷了一套衣服你先凑合穿上。”

 

阿帕基任他摆布,直到有惊无险的混出了将军府,才反应过来,神情复杂的道:“你不该帮我的。”

 

布加拉提惊讶地看他:“那我帮谁,公子吗?原来你有特殊癖好喜欢那样的?那我现在送你回去也可以。”

 

“...布加拉提!”阿帕基有些恼羞成怒“你帮了我,我们都得遭殃!纳兰迦他们也逃不过!”

 

眼看对方真的恼怒起来,布加拉提也收起玩笑神色:“我将他们视为亲人,而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丢下你。”

 

明明是如此严峻的情势,阿帕基却隐约觉察到这既不是他想要的答复,自己也不想布加拉提同样亡命天涯。他咬咬牙决心破釜沉舟,绝不能让布加拉提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得想办法说服他。而在长久的离别之前,他想先对布加拉提表明心意。

 

他抓过布加拉提的手:“我......”

 

“两位好雅兴,是担心将军府的人发现的不够早吗?”巷子的阴影里走出个金发的小少爷。

 

阿帕基几乎瞬间就想将他打昏带着布加拉提跑,布加拉提却拦住了他,皱起眉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满身贵气的公子,叫了一声:“初流乃?”

 

金发的小公子走到两人面前,微笑着看布加拉提:“你果然一点没变。”

 

阿帕基站在一边攥着布加拉提的手,面色不虞地听二人叙旧。原来这位初流乃公子曾经也在街头被布加拉提帮助过,最后却没选择跟布加拉提回戏班子,反倒给了他一个承诺,说以后如果遇到他有难自己一定竭力相助。布加拉提虽惊讶于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可到底没怎么当回事,回去就忘了。

 

而他今天会遇到布加拉提纯属巧合,月初京城的乔家突然来人认回了他和母亲,一行人回京路上途经此地,附近城镇不怎么太平,便借住在和乔家老爷有几分交情的将军府上,恰巧就看到了今日这一场大戏。

 

“所以我也不再叫初流乃了,现在他们都叫我乔鲁诺。”小少爷笑道,同时眼睛一直盯着阿帕基。

 

阿帕基瞪回去,不知怎么地他就是对乔鲁诺心存不喜,或许是因为对方刚才的出现打断了他难得鼓起勇气的表明心意,也或许是因为对方看布加拉提的眼神令他警惕。

 

“说正事吧。那种伪装瞒不了太久,大公子随时会醒,就算没醒最迟寅时将军府的下人也会发现不对。将军不可能放过你们,但布加拉提,我可以带你走,相信我。”

 

阿帕基差点冷笑出声,幼稚的小兔崽子,以为布加拉提会被这种拙劣谎言打动吗。

 

可是布加拉提咬咬嘴唇,说:“我相信你,可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乔鲁诺挑挑眉:“难得你会开口相求,请说吧。”

 

“能不能......换成你带他们走,阿帕基,还有我戏班子里的其他三个孩子。我有办法留下来平息将军的怒火,可如果我走了,将军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他放开了阿帕基的手,低声请求道。

 

“好,我会把你们都带走。”乔鲁诺甚至都没露出吃惊的神色,仿佛早有预料“可是一次带这么多人走我需要有一个名义。况且我在乔家如今还站不稳脚跟,如果将军上门要人,我很可能保不住你们。除非是一个令将军无法再开口的身份。”

 

阿帕基先一步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斥他趁人之危,乔鲁诺又解释道:“当然只是名义上。我不会强迫你们任何事的,等进了京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布加拉提也心领神会,仔细思索过后点点头,拉过阿帕基,对乔鲁诺施了一礼:“少爷,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人,我们都是您的人。”

 

后来回了京,感念五少爷一路的照料,再瞧瞧米斯达那几个孩子明显对五少爷生了心思的模样,布加拉提没提要走的事情,从此成了乔家五房的布姨娘。阿帕基还是处处瞧五少爷不顺眼,却也偶尔会在去书房看到五少爷空了的茶碗时顺手帮他续一杯茶。

 

布加拉提人虽纯善,却绝非会混淆感激与倾慕的糊涂人,他清楚自己并不是单纯要报答五少爷,阿帕基也并非只是怕他在这里吃亏才留下,况且不是乔家,也容不下他们几人这种关系。

 

他自小生长在直来直往的环境里,不懂得什么矜持委婉,当晚便去了五少爷房内问他是否要/圆/房,根本没有想自己这番行为是否仿佛轻浮的自荐枕席。幸而五少爷也是赤诚人,闻言惊喜还来不及,绝不会因此而看轻了他。

 

布姨娘从此成了名正言顺的布姨娘,虽说他是姨娘里最后一个开脸的,米斯达他们却事事都听他的。老爷看在眼里,反正已经有大少奶奶在前,不那么在意门第了,也喜爱布加拉提的稳妥性子,便跟五少爷商议着将布姨娘扶正。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就定了年后将他扶正为五少奶奶。

 

要不是后来御赐了个惹不起躲不起的五少奶奶,五房的日子本也算得上舒心。

 

这门婚事说上牵国运下连乔家命脉委实不算夸张。当朝皇帝历来主和,近几年间与邻国的战役皆以和谈告终,他从不介意用几个城镇或一个皇室的子弟换取现下生活的延续。一再退让当然换来的是敌国的变本加厉,今年更是指名要一向被奉为本朝顶梁柱的乔家送子弟来和亲,摆明了是羞辱。

 

皇帝倒不在意,旨意一下命乔家自行选个子弟出来,封公主头衔享同品级宫份。主和派的谄谀之臣进言说乔家如今符合条件的只有五少爷一人,不若就请五少爷享此光耀门楣的殊荣。

 

话没说完殿外又是一声急报,上殿的信使神色喜气洋洋竟像是来报喜的,再细听内容,原来是乔家二少爷与三少爷联手在边关重创了敌军,如今形势逆转成了对方求着要送公主来我朝和亲。

 

皇帝面上也龙颜大悦,朝臣里机灵的却全都噤了声。乔二少爷与三少爷自己也清楚这一仗打的实是抗旨,回朝第一件事便是请罪。为了避免皇帝猜忌功高震主,二少爷自请弃官从商,三少爷也上交了虎符从此一心在朝做文官再不带兵,堪称激流勇退。

 

至于送来的这位烫手山芋长公主,最后还是塞给了乔家做了五少奶奶。长公主名讳为多比欧,被一群侍卫簇拥着进乔府时显得无比稚气,仿佛比之五少爷还年幼。后来这群侍卫被大少爷领去安置在特别安排的军营里,长公主身边便只剩下了一个陪嫁大丫鬟。

 

听说是自小就服侍长公主的,情分与旁人大为不同,名叫迪亚波罗。长公主唤他常常只唤前两个字,有时候又病的含含糊糊,听起来总像是“嗲”、“嗲”的叫。

 

问题便在这迪亚波罗身上。五少奶奶身子骨不好,动不动就病了,其实并没多少机会和姨娘们相处,偏生他将这权力给了迪亚波罗,明确说迪亚波罗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强调了好几遍,最后一遍的时候病发了咳嗽起来,还不忘继续说完,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嗲”是下人便看轻他。

 

可是迪亚波罗未免管得太宽了。米姨娘和橘姨娘还在庆幸五少奶奶是个性子温软的人时,迪亚波罗却展现出控制狂般的强势。晨昏定省在乔家本并不算苛刻,他却在五房内弄出了个小后宫,规矩上的比从前大少奶奶的心血来潮还严。

 

大少奶奶好歹只有闲得发慌时喜欢折腾他们,一旦有了新兴趣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迪亚波罗却一心盯着五房,整日挖空了心思整治,直将橘姨娘逼得夜里做噩梦都喊你不要过来啊迪亚波罗!!

 

五少奶奶卧病在床,迪亚波罗又命令姨娘们来侍奉汤药,挑三拣四的一会嫌弃米姨娘和橘姨娘粗手笨脚,一会又嫌弃莓姨娘茶姨娘板着个脸看着晦气,茶姨娘气的差点当场动手扇他,被布姨娘暗暗拉住了。布姨娘他倒是勉强满意,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整日可了劲儿的喊人来使唤,那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倒仿佛他才是历来被伺候惯的。


不光如此,他甚至插手了五少爷和五少奶奶的房里事。新婚当晚,五少爷进了新房,不知该对这又似战俘又似制衡的妻子说些什么,想了想无甚可说便准备和衣先睡了,好歹对付过新婚夜,今后便不必勉强同房了。

 

谁知他刚上了床,五少奶奶竟然哭喊着将人打出了门去,五少爷错愕不已,站在门外哭笑不得的敲门问他怎么了,五少奶奶在门内警惕的说这都是迪亚波罗教的,如果有人上了他的床就应该大喊救命。

 

满腹怨恨的从误入乔家这小兔崽子的圈套回忆至迪亚波罗的刻薄嘴脸,茶姨娘跟在捧着吊好的汤的布姨娘身边往五房正屋去,路上碰到刚才正腹诽的小兔崽子向三房走。

 

五少爷见到两人就停下了脚步,蹙眉看着布姨娘捧的汤,难得低落道:“对不起,这一阵子委屈你了。”

 

茶姨娘在旁边冷哼一声。

 

五少爷双手覆上布姨娘的手,低声道:“再忍一忍,没有几天了,‘他’很是狡猾,一击不中我怕难再等来下次机会。”

 

布姨娘温柔道:“没什么好委屈的,倒是您要注意身体,这几日都歇在书房,改明儿我送一床新褥子过去,夜间当心着了凉。”

 

辞别二人,五少爷来到三房,三少爷早已在书房等他许久了。按说三少爷与大少奶奶关系暧昧不明,五少爷见他该像四少爷见了二少奶奶般尴尬,可这两人倒兄友弟恭从未有过嫌隙,坦荡荡到令人羞愧自己揣测的龌龊。

 

一番密议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眼见安排告一段落,三少爷看一眼时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再说,也急不得这一时。五少爷自然心领神会,点点头道:“您是该好好陪陪三嫂了。”

 

回房时三少奶奶花京院正在调香,见到他回来很是惊喜,递过来一个香囊说是今天新做的安神香,问他可还合适。三少爷见他笑盈盈的过来,内心也高兴,却不知怎么表达,脱口而出道:“许久不见你兴致这么好了。”

 

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果不其然三少奶奶的表情黯淡下去,说:“是啊,离失去我们的孩子都过去那么久了。”说完后又很快勉强的笑笑,自己转移话题道:“爷,还是不见波鲁那雷夫吗?”

 

三少爷转头给自己倒茶:“有些头绪了,查到消息说他路上遇到了邻国送亲的队伍,不知为何冲撞了公主,我们怀疑他一直被秘密扣在和亲的队伍里,你别着急,还在交涉。”

 

如是默默无言,两人各自盥洗过便准备睡了。深夜,三少奶奶在睡梦中蹙眉握紧拳,他知道那天的场景又将在他的梦魇中重演一遍。

 

他怀孕不久后大少奶奶在恩多尔的陪伴下来看他,那段时间府内染时疫,人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咳嗽,尤以大少爷病的最厉害,夜里听那咳声似乎能将肺都咳出来。

 

怕病气过给孕中的三少奶奶,三房门前设了盥手盆,大少奶奶在门前净了手,款款向内走去。

 

三少奶奶坐在床上,似是早就猜到他会来,瞅着人径自坐在自己床边笑道:“人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却不知你我同床共枕过许多年,我这床边你倒像比自己的还熟悉。”

 

大少奶奶也笑,抚了抚对方因怀孕而僵硬浮肿的指节,替他摘下箍的不舒服的戒指手镯:“我听他们说你近日反应很大,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我怀乔鲁诺时可从没有这样过,看来是个不安分的小子。”

 

两人不咸不淡的叙了几句,三少奶奶突然道:“我没奢望能生下这个孩子,可也没想到我真的生不下来了。”

 

大少奶奶握着他的手:“我向来狠心,你早该明白。”

 

“嗯,”三少奶奶顿一顿道“从前帮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我还一个孩子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当年迪奥的出走本就是有意为之,他偷听到老爷与大少爷的对话,大少爷说想娶他为妻,老爷却以他们两人虽青梅竹马,但迪奥到底出身寒微做正妻恐德不配位为由,只肯给他贵妾的名分。回去后迪奥便随便找个由头与大少爷大吵一架,借机出走。


他有自己的图谋,他不仅想要大少奶奶的位置,更想要乔家手里不为人知的/私/军。他满以为自己回来后属于自己的一切乔纳森都会完完全全给他留着。却没想到他走后老爷就硬给大少爷房里塞了个通房,还给两人都下了药。大少爷清醒后对这个通房避而不见,谁知就这么春风一度对方便怀孕了。

 

迪奥回来后气疯了,虽然大少爷为了弥补他,不惜违抗老爷之命娶了他做正妻,但他还是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忍受了一年时间那个小杂种喊他嫡母的声音,给母子二人下了死状无比痛苦却查不出原因的毒。

 

而那毒是花京院亲手配的。虽然是迪奥嫁来前就千方百计骗他配来送给自己防身——也没说防的是什么身,可花京院知道后到底耿耿于怀,觉得这母子实是被自己亲手害死一般。这也是他下定决心与大少奶奶断绝关系的重要转折。

 

“我已经将欠你和欠乔家的都还清了,现在我能只为自己而活。我绝不允许你再对三爷和...大爷下手。”三少奶奶握紧大少奶奶的手,几乎看得到青白的印子浮现出来。

 

大少奶奶默然,很快便带人走了。路上恩多尔问他:“您不想办法让三少奶奶闭嘴吗?”他笑了笑:“花京院向来如此,决定的事情绝不更改,我了解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他的主意,只好见招拆招了。”

 

回去后就听说三房那边乱糟糟的,好像是三少奶奶在他走后突然/下/身/血流不止,孩子眼看是保不住了。

 

如此大事自然惊动了全家人,少爷们还在上朝,主事的夫人们便紧急在大堂上会审,大少奶奶施施然进去时,正好听到一个面生的下人边浑身打摆子边口吻毫不含糊、言辞清晰的说自己虽在外间侍候,但看得清楚,三少奶奶是喝了一碗燕窝后突然肚子不舒服的,至于那燕窝......“似乎是大少奶奶来时带的。”

 

“哦?”大少奶奶走进门里“我会做这么蠢的事吗,刚从三房走就让三少奶奶流产,是怕别人怀疑不到我?”

 

那下人见了他更紧张,却还是努力分辨:“因为之前大夫说三少奶奶胃口不振近日不宜多食燕窝,本是要放起来的,但三少奶奶与大少奶奶一向亲厚,想着您带来的东西多少吃一点,就让我们准备了。您一定是打听过御医的话,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发作。”

 

大少奶奶没说话,笑盈盈的看他,似乎想听听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下人看他不打断自己,胆子壮了些,吞了口唾沫继续说起另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小的、小的这也不是无的放矢,诬陷大少奶奶。只因为小的见过大少奶奶往大少爷的汤里放东西,故今日三少奶奶一发作便想了起来!”

 

此话一出四座都静了,这可是了不得的指控。谋害子嗣是大事,可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什么意识,与给丈夫投毒相比,几乎不可相提并论。

 

老爷狠狠摔了自己的茶碗:“你给我仔细道来!”

 

下人见到如此效果,松了一口气,娓娓解释道:“本是偶然,那天小人中午服侍完中饭后落了东西在小厨房,就抽空折回去了一趟,谁知正撞上大少奶奶带着身边的恩多尔在往汤里倒一些白色粉末,还说什么‘以前是那小杂种和他娘,现在轮到你了’。”

 

“后来小人悄悄回去,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府上最近虽感染时疫,却没有人像大少爷病的这般重。况且大少爷这症状细想来,竟和几年前暴病身亡的姨娘和孙少爷一模一样。本想今日就找老爷陈说清楚,谁想又赶上三少奶奶的事情。”

 

老爷一叠声的喊去叫御医,再让派人去等大少爷下了朝后马上接回来。大少奶奶叹口气,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我对你有些印象,你似乎从前是四房的人。”

 

那下人还未说话,四少奶奶先开口了:“大嫂好记性,但他早就不在四房待了,我才进门时调整了院里的侍人冗余,那个时候他就出去了,四房没有这个人。”

 

大少奶奶哦了一声,轻轻放过了这个话题,他今天话少的出奇,面对桩桩件件不利于自己的指控甚至都不开口辩驳,只是轻蔑道:“让我伏罪,可以,但若要再请我回来,难!”然后不待他人再反应,自请去祠堂静心。

 

那边三少奶奶小产,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这边大少爷一头雾水的回府,进门就被御医拉着诊脉,沉吟半响却道:“大少爷身体无碍啊,只是时疫严重些,并无毒物残留迹象。”大少爷皱着眉听明白了事情经过,摆摆手便甩脱众人冲去后院祠堂,祠堂大门紧闭,满庭萧条。

 

“迪奥!你出来,我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相信你。”大少爷手抵门,语声渐低“我相信就算是要我的命,你也不会假手他人......”

 

任凭大少爷在门外如何说,祠堂的门始终紧闭,直到其余人也赶来,一一在门外解释道查清了真相,原是那下人被逐出内院心怀不满,胡乱攀咬,燕窝里没查出任何可致堕胎的成分,倒是那人端的茶中查出了红花,原是大家都错疑了大少奶奶,他委屈倒也是应该的。

 

如此几番大少奶奶才终于开了门,门内露出的脸眼眶通红满脸泪痕,妆都快要被蹭花了,一伸手将大少爷拉进门内。其余人哪见过向来要强的大少奶奶如此模样,顿时心照不宣的纷纷散走。

 

骨肉被生生从身体里撕离的痛感惊醒了花京院,坐起身来时才发现背后冷汗涔涔,水葱似的指甲都被自己握断了。三少爷睡梦中察觉到身边响动,含糊问他怎么了,三少奶奶叹口气,俯下身亲了亲他:“没事,睡吧。”

 

梦境的最后他看到一些东西,不是亲眼所见却历历在目,大约是自己日后想通了脑中续补的。

 

那日的闹剧过后,人人都散了,连大少爷也赶回去处理公务。四少奶奶却慢悠悠抱着猫去了大房,迎面遇上早又将自己收拾齐整凌厉的迪奥,一开口就是恭喜大少奶奶:“大嫂好手段,既洗清了自己,又让三嫂从此投鼠忌器,毕竟狼来了这种事,有一可是万万不能再有二三的。甚至还拖了四房下水......”

 

大少奶奶也笑:“黄雀在后罢了,他要怎样我就配合他来。他不想生这个孩子我便送他红花,他担心我对乔纳森和承太郎下手我便做给他看。只不过将计就计的不是他,而是我。”

 

“恩多尔是我在市井网罗的异人,他本是盲人又天生对水有着超乎我们想象的掌控能力,做点手脚骗过花京院的眼线再容易不过了。我还能趁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院内,先一步下手处理掉波鲁那雷夫。”

 

“我如此推心置腹坦诚以告,说了这么多,四弟妹是聪明人,想来明白我的意思。”他用纤长的指甲点点桌面“况且何必谬赞我的手段,四弟妹自己才是个中老手。你将老四外头那个心肝宝贝弄进府捏在手里的事,准备何时告知老四这个“惊喜”呢?”

 

四少奶奶不意外他会知道,从容道:“他倒烈性,让我都有了几分兴趣。不愧是出名的傲骨,死活不愿做乔家的妻妾,我说许他平妻,从此姐妹相称不必对我行礼也不肯。幸好对我那小夫君倒是实心的,单一句四少爷在府里过得不好就将人骗进来做了西席先生。无妨,只要进来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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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我真是搞不动下回分解了orz

以及请大家一定要看看@阿辣巴瓜 老师画的端庄四少奶,太绝了!

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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